第79章 七十九只炮灰
虽然南方的冬天不是那种横冲直撞扑面而来的寒冷, 可阴风透骨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湖面并没有?结冰，活水在?缓缓流动，看不清湖底的深浅。
漂亮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温暖。
但是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 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表象。
阳光下波光粼粼泛着金光的平静湖面，内里竟然是冰寒刺骨的。
顾阮阮是不?会游泳的, 不?然也?不?会被人推进海里穿越到这里来。
她总是不?断遗忘一些东西。
比如?推她入海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比如?她看的那本江岑为大反派的书, 其中的一些具体细节是什么。
比如?她穿越之前的一些生活细节。
回想?起来，只有?零零碎碎接连不?成的碎片。
她只清晰的记得江岑是大反派, 自己是强迫反派的恶毒配角。
记忆如?何淡化, 这个观念却根深蒂固难以?忘却。
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动, 永不?停歇。
但在?顾阮阮落入水中的那一刻, 齿轮越转越慢。
渐渐地, 它似乎被锈住，最后?，不?再转动。
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湖水里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顾阮阮的喉咙，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阮阮刚张开嘴巴，就被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冰凉的湖水。www.15518.cn 清玉小说网
她拼命的挣扎，几次想?冲出水面，却又再次沉下去。
“救”她说不?出口的话被淹没在?湖水中。
预告即将考试的铃声响起, 外面的人影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里本就是僻静之处，考生们也?没什么心?思来欣赏人工湖的风景, 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少。
铃声响起, 学生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考试，更不?会有?人再过来。
更可怕的是, 挣扎间, 顾阮阮发现脚踝似乎也?缠上了冰冰凉凉的东西，使?她在?湖里不?断往下坠。
那种濒死之前的窒息感深深侵入心?脏。
意识还在?,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一点一点的下沉，任由那冷水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还有?什么比能够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更令人绝望？
还有?多久？她还能再次活下来吗？
她好喜欢这个世界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好喜欢江爷爷，好喜欢二姐，好喜欢富贵儿，好喜欢宋景宋书语陈朝姜茶茶，好喜欢高三十三班。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江岑
比喜欢还要更喜欢。
可是这一切都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了。
真正的命运往往都是毫无征兆的。
顾阮阮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被水夺去两次生命。
在?生活充满希望，一切都正在?向前走的时候。
透过湖水，顾阮阮似乎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霎时间，两张冷漠残忍的面孔逐渐重叠在?一起。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把她推下海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唔”
顾阮阮不?知哪里来的信念和力气，拼了命地划动双臂向上游。
她真的成功了！
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只要手能够碰到
也?就在?那刻，她被人死死按了下去。
即使?隔着一层水雾，她还是看清了那张可怕至极的脸。
姜茶茶。
不?会的，姜茶茶绝对不?会露出这么令人心?惊的表情?，一定不?可能是姜茶茶。
姜茶茶眼睛里弥漫着红色的血丝 ，她低下头，阴恻恻的声音带着三分得意。
“顾阮阮，跟我交换人生吧。”
她狞笑?着，把顾阮阮的头往更深处按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是——顾箬晴。”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姜茶茶的眼睛完全变红。
不?——
远处的天边像打翻了颜料盘，红色的血雾霎时间铺满整个世界。
顾阮阮彻底沉入进湖底。
******（我是阮阮转换身?份的分界线呦）******
好冷。
顾箬晴的手抖了一下，没有?接住摔下来的玻璃杯。
漂亮的水杯顷刻间摔得四分五裂，掉落了一地的玻璃残渣。
落日?的余晖折射到碎裂的玻璃上，像五颜六色的糖纸。
小女孩的视线刚被地上的彩色光斑吸引，耳边就传来尖利的咒骂声。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啊？”
“当初没把【顾阮阮】那小贱人推下水，你他妈就应该自己跳下去别碍我的眼知道吗？现在?那小贱人不?仅没死还去了江家?享福，更富贵了，你呢？你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那都应该是你的！”
越说怒火越炽，想?到自己这些年并不?顺遂的命运，心?里更是郁结，也?越发看不?上自己这个软弱无能一无是处的女儿。
美丽的女人满脸嫌恶，伸手去拧顾箬晴的耳朵。
“妈妈”顾箬晴的眼睛里漫出水雾。
她的小手已经搭上了女人的手臂，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疼”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着。
她胆怯又无助地看着女人，不?敢再有?一点点的违抗母亲，只能用?极其微小的喊疼声企图唤起女人的丁点怜惜。
可女人听了，拧耳朵的力道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我当初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没一点用?！我看你以?后?学也?不?用?上了，脑子都被教蠢了，老娘他妈的没钱供你上学了！”
她一巴掌扇到小女孩脸上。
小小的女孩雪白柔嫩的脸上现出了清晰的指印。
女人的力气太大，顾箬晴本就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不?堪力道，摇摇晃晃往向摔去。
她没注意，摔下去的时候，两手的手掌扎上了碎裂的玻璃渣。
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透明的玻璃残渣。
女人似乎也?有?点被吓到，眼神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攥了攥手。
“唔”顾箬晴含着声音的隐忍叫声让她又狠起心?来。
“疼就对了，你记住，要不?是因为你不?中用?，你我本来可以?不?用?过这样的日?子！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办砸了事就给我受着！”
她原本还想?再打几巴掌，衣服口袋里的电话铃却响了起了。
女人只能暂且停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女孩，反手带上房间门。
“今天晚上你就在?房间里给我好好反省！”
伴随着门锁落下的咔嚓声，屋内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彩色糖纸一样的好看光斑再也?看不?到了。
整个房间都被黑暗笼罩着。
手心?被玻璃扎进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她听到鲜血滴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妈妈以?前也?经常打她来发泄自己的怒火，但扇她巴掌还是第一次。
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手也?很?疼。
在?那件事之前，妈妈对她也?是还好的。
虽然也?是经常骂她，说她比不?上别的小孩，可没有?动手打过她。
顾箬晴抿了抿唇，抱着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拿纸巾擦掉血迹。
洁白的纸巾被血浸透了不?知道多少张，才堪堪止住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的身?上和腿上也?有?很?多伤，她早就学会怎么自己处理了。
所幸两手没有?完全按在?玻璃上，伤口不?算深，只是很?疼。
疼得她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伤口里好像扎进去一块碎玻璃。
她就着窗外那一点点浅白的月光看那块扎进手心?的玻璃，竟想?徒手抠。
痛感刺激了她，她的脑海里不?断响起各种声音。
有?一道声音清晰且深刻，在?耳边不?断的轰鸣。
妈妈说的对，如?果那时自己没有?犹豫，把【顾阮阮】推进水里让她死掉，妈妈就再也?不?会打她了！
她和妈妈也?可以?过上富贵的好日?子！住进漂亮的大房子！
这一切都是【顾阮阮】的错，没有?她，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疼得她直接飙出了生理性泪水。
这一切，顾箬晴清醒了。
不?对——
不?对！
她使?劲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这是错误的！想?都不?可以?想?！她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可怕的人！妈妈不?应该让她这样做！
她怎么可以?生出那样的想?法啊，那不?应该是她能想?的东西！
太可怕了，她差点就变成了好可怕好可怕的人。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抠的伤口，她的背后?泛起了丝丝凉意。
刚刚，她好像分化出了两个人一样，做出了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这一刻，她像是如?梦初醒，又心?惊又后?怕。
拿手背擦了擦泪水，她要去客厅拿医药箱给自己清理伤口。
顾箬晴拧了一下，没拧开门。
妈妈今天晚上又把她反锁在?了房间里。
顾箬晴用?后?背抵上薄薄的木门，身?体接着门板的支撑无力下滑。
最后?她直接靠着门板坐在?地上。
妈妈每次生气都会这样。
不?给她吃饭，把她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拉上电闸，也?不?许她开灯。
她被锁过最长?的时候是两天两夜，粒米未进。
妈妈真的很?讨厌她。
她不?想?再饿肚子了，也?不?想?再被关进嘿嘿的屋子里，她真的很?怕黑。
她还知道，如?果手上的伤口不?处理，以?后?也?写?不?出来好看的字了。
顾箬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打开窗户，推测自己的小阁楼和地面的差距。
外面有?阳台，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不?会摔下去。
她弄坏了纱窗，跨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顾箬晴小心?翼翼地扒着窗台走在?阳台上，手心?不?小心?被划到也?死死忍住不?敢惊叫出声。
可能妈妈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自己会偷偷出门。
很?小的时候，妈妈晚上要出去，就把她自己所在?屋子里，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乱跑或者被坏人带走。
她和妈妈说自己很?怕也?很?想?她，后?来妈妈就让她开灯睡觉。
再后?来，这变成了妈妈惩罚她的手段。
顾箬晴顺利地顺着阳台逃了出来。
这里是隐藏在?城市中心?有?名的穷人区，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顾箬晴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宁城人提起都嫌弃，戏称这里是“不?夜城”。
其实以?前她和妈妈不?住在?这里的。
他清楚这里晚上不?算太安全，虽然地理位置好，但坏人也?比较多。
顾箬晴逃出来以?后?就一刻不?停地闷着头跑，她要到人多光亮的地方。
月亮越好，人越多越好，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
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安全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去看看【顾阮阮】。
那个和自己一样大，却不?同命运的女孩。
顾箬晴皱了皱眉，她的命运转折总是和【顾阮阮】分不?开关系，这个名字她从?记事起就听到现在?。
挂在?妈妈的嘴边。
她第一次见【顾阮阮】，就是妈妈让自己把她推下水，想?要淹死她。
她没能完成妈妈交代的事情?。
顾箬晴的心?情?几经起伏，那种不?断交替的想?法又有?重来的趋势，吵得她很?烦，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她真的好讨厌那个总是在?她耳边嗡嗡叫的阴暗声音，好想?驱散！
思绪纷乱，因为她奔跑的过于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打着转向灯拐过来的车辆。
也?没看到路口变红的交通信号灯。
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危险力她不?过几步距离。
那声音很?刺耳，顾箬晴抬起头来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差一点，她就没命了。
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几乎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刺眼的车灯照射到顾箬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